記者楊基山/整理報導
1943年的11月,乘勝追擊的美軍,決定由瓜島北攻布干維爾島,為「癱瘓」500公里外的拉包爾支援能力,而執行空前的轟炸行動,即知名的「雹冰行動」,三天三夜的空襲,當地所有建築物焚燒成灰,屍體成堆,血流成渠,肉塊四散,拉包爾宛如人間煉獄,陳禁田說,「尤其以受命搶救重要物資文件的台灣軍伕,死傷更為慘烈」。
更嚴重的,還不止於此,「雹冰行動」後的三個月,為確保安全,大本營要求拉包爾的飛機和船艦全部朝北撤往克魯特基地(今楚克群島),留守的司令部士官兵,更加被孤立,在喪失制空和制海權下,美軍完全封鎖拉包爾,運補因而中斷,駐軍早有「自謀生活」的準備,除了進入叢林內找吃的外,只有自己出勞力開墾種地。
▲克魯特位於拉包爾的北方。(圖/楊基山提供)
陳禁田回憶提及,工作量愈來愈多,而三餐的米量卻越來越少,填不飽肚子,有時算算分到僅有36粒米,和5、6塊甘藷,加上一碗味噌湯,營養失調或病倒者眾。他認識一位住頭城下埔里的尤新富,原本身強體壯,出現在醫務室時,變得「乾瘦如殭屍」,過一陣子帶藥去探望他時,竟找不到人,問了才知已葬在醫院後方的百人塜。
不久,又有位同樣是來自頭城,家住三抱竹堡的鄉親莊旺欉,年紀不大,也被用擔架送至醫務室,和尤新富一個樣因食量大而餓壞了身體,懇求陳禁田「救救他」,讓他心酸而垂淚,經初步診斷施藥後,立即被後送海軍醫院繼續救治,一周後再去探望時,得到他沒能逃過死神召喚的消息,依舊是「已葬在百人塜」。
為防禦美軍的登陸行動,拉包爾和其他島嶼有著相同的戰略考量,日軍早己進行坑道的挖掘,後來,成為士官兵躲避空襲的最佳場所,陳禁田的醫務室也藏在山洞裡,某一天,在午睡時聽到有人叫他,而悄悄的介紹自己是員山人,並告訴他在台灣就患有胃潰,如今帶來的藥已吃完,加上飲食不合,造成胃絞痛且瀉血水,一定會死去。
想起尤新富和莊旺欉相繼的痛苦死去,讓陳禁田不忍拒絕,但又不能安排病床下,只好將其偷藏在山洞深處,直到他健康恢復離開前,問了姓名才知叫「邱炎泉」,多年後兩人再見時,竟是在羅東的博愛醫院,邱說,回台後,家人很平安,大兒子在宜蘭火車站附近開設一家「五洲旅社」,想起這一段,陳禁田仍心有餘悸,因為軍法甚嚴。
直到今均村司令代表向盟軍投降,拉包爾的日軍每天最重要的任務,不是對抗美軍,而是解決饑餓,這期間發生了一些「趣事」,陳禁田都有清楚紀錄。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