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楊基山/整理報導
1942年8月間,對戰爭還不太有概念的陳禁田抵達拉包爾的同時,盟軍正發起在南太平洋的首波反攻行動,即史上所稱的「瓜島戰役」,日軍損傷慘重,單單戰歿的飛行員就高達2000人,更多的運兵船在一波波搶奪所羅門群島控制權中,遭美艦擊沈,人船葬身海中,這也是陳禁田心中常問同船的台灣籍日本兵都到那裡去了?
瓜島(Guadalcanal)全名為瓜達爾卡納爾島,也譯為卡拉路卡拿路島,即多年前才與台灣斷交的所羅門島國,前駐地大使羅添福最近出書也在提及太平洋戰爭初期,美日雙方都不曾登陸這座叢林密布的荒島,反而均想佔領隔著鐵底海峽對岸的圖拉吉島(Tulagi),1942年5月日軍展開對該島襲擊前,原本駐守的澳軍,早已聞風而逃。
陳禁田對距離瓜島約1000公里的拉包爾,第一印象是「港口船隻出入頻繁,空中三五成隊的飛機飛上飛下,路上載貨的卡車來來往往,也有不少轎車穿梭其中,外表看起來相當平靜,根本沒有戰火氣息,也不知戰爭為何事,星期假日還盛裝出去玩」。只是這種安逸的生活,在1943年3月左右,美機前來空襲之後,也宣告結束。
▲拉包爾距離所羅門群島約1000公里。(圖/楊基山提供)
其實,陳禁田踏上拉包爾的那一刻,美軍已取得瓜島戰役的優勢,但因該處係日軍持續南下奪取澳洲等國的中繼站,對盟軍而言,更是美國、紐西蘭至澳洲(當時是南太平洋盟軍指揮總部)唯一的後勤補給運輸線,戰略地位重要,雙方勢在必得,於是日軍的搶灘行動,一波接一波,許多台灣去的軍伕也從此「行方不明」。
根據陳禁田的描述,同船有5000多人,大約分成五個職級,包括醫師、技手、技生、雇員、工員等,屬於第一回的台灣海軍工員,又分為四大隊,只有第四大隊留在拉包爾,其他幾乎都成了所羅門海域的亡魂,1946年4月他獲知可以搭船返台時,僅能從公佈的名單中,找到另3位宜蘭同鄉的名字,其餘26位的紀錄是「死亡或失蹤」。
讀完高等科,原本計畫續唸宜蘭農校的陳禁田,由於家境清苦,無法如願,乃選擇報考「台灣總督府立熱帶醫學研究」,畢業後成為「海軍衛生醫務技生」,被徵調前往海外工作,拉包爾是他人生第一個職場,卻是烽火連天的戰地,所幸是從事醫務行政,危險性相對較低,但回憶錄卻提到「在高雄上船來到拉包爾的50位醫務隊,回程只剩3人」。
參與南方作戰的台灣籍日本兵中,有3~5萬人魂斷異鄉,其中最南端的新幾內亞戰場,至少(詳細數字迄今無法確定)有1萬餘人,這些台灣子弟是如何未能躲過空襲、饑餓及病痛,從陳禁田在拉包爾親眼所見的個案中,可以了解這一場場悲劇的經過。(待續)